——是煙花！

大隊裏沒人舍得買上一桶煙花放, 但是其他大隊裏卻是有。絢爛的煙花沖上高高的雲霄，然後‘嘭’的一聲炸開，照亮了一片夜空。

“哇, 是煙花！”

老宋家的人都跑到了門外看, 雖然距離很遠, 但是還是能看到美麗絢爛的煙花, 幾個小的一個個的都張著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

“煙花？”

博文博宇他們年紀大點的, 前些年的時候有看到過，但是像天恩元寶他們就沒有見過了，這會兒就一臉疑問的說道。

“對，這個就叫煙花。”文傑肯定的點了點頭回道。

“好好看, 煙花真好看~”

“好......好看~”天恩依舊仰著頭看著嘴裏也附和的說道。

寶芽也是第一次看見煙花，驚訝的張著小嘴，一臉的讚嘆。她感覺煙花好好看, 比她見過的所有東西都要好看。而且, 煙花還能飛到那麽高的天上，然後一下炸開, 變成美麗又好看的星星, 再慢慢的落下來。

一家子人就這麽在門口看著，還有大隊裏的其他人，各自站在門前看著，直到煙花放完, 天空又恢覆了黑暗。

......

牛棚那邊這會兒也在吃著餃子，老宋家送來的餃子不少，所以他們就沒有再包了，晚上一鍋餃子下鍋後, 趙戎盛去了隔壁牛棚裏把許知進給叫了過去。

現在大家都闔家團圓的時候，倒是不用擔心會有人看到。

許知進覺得今天畢竟是除夕，是一家人團圓的時候，他去多少有些不合適，就拒絕了趙戎盛。不過，最後還是沒有經得住勸，還是過去了。

一大鍋的餃子出鍋，每人面前都有滿滿一碗。想想去年的時候，他們這裏冷冷清清的，對過年的記憶只有寒冷和落寞。但是今年，他們吃上了白面包的豬肉餡的餃子，還認識了老宋家一家人和許知進，屋裏頭還燒著火炕，熱氣散出來，屋子裏都沒有以前那麽冷了。

趙戎盛和蔣秋麗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開口道：“新年快樂。”

“老許，新年快樂。”趙戎盛笑著，臉上有些感慨：“沒有想到在這裏還能認識到你，也算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擱在以前他們從來想過還會體驗到人情的溫暖和善意，更沒有想到還能結識志趣相投的朋友。正是因為沒有想過，所以也讓他們格外的珍惜。

許知進面容也柔和下來：“新年快樂。”

“姥姥、姥爺新年快樂，老師新年快樂。”沈以北也說道。

“好好。”這簡陋的牛棚裏，難得的也充滿的笑聲。

“好了，都快吃吧，趁熱吃。老許，你也嘗嘗他馮嬸的手藝，還有這些丸子油條，別客氣，都是自己人。”蔣秋麗怕許知進拘謹，招呼的說道。

趙戎盛直接用筷子給許知進先夾了一個糖糕：“快嘗嘗，他馮嬸炸的是真好吃。”

許知進慌忙接下，這時候再客氣就顯得生疏了，所以他也就沒再拒絕，嘗了一口味道卻是不錯。雖然不如剛炸好的好吃，但是軟硬甜淡都剛好。

“確實好吃。”許知進也沒有吝嗇自己的誇獎，更何況吃人東西這也是最基本的禮貌。

“快吃餃子吧。”

四個人吃著豬肉餡的餃子，滿嘴留香，又是趕上節日，每個人臉上都露出滿足的笑容。

吃完餃子的時候，他們也聽到了外頭煙花的聲音，一塊站在門口看著，心裏頭也不禁開始升騰起對明年的美好期望。

沈以北定定的看著遠方的煙花，猜著老宋家的人這會兒應該也和他們一樣在看著，甚至還能想象的出來寶芽、元寶他們臉上的表情。想著想著，慢慢的讓他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起來。

原本冷靜淡漠的臉也好像冰雪消融了一樣，變得柔和起來。

......

看完煙花後，老宋家的人都各自回屋了，不過今天幾個小的都睡在了西屋裏的火炕上，就連博宇博宇也都在。

今天還要守歲，等會到了半夜的時候，正好能一塊叫起來。而且夜裏起來尤其的冷，睡在火炕上能暖和些。

宋愛國宋愛民還有宋建設屋裏的火炕還沒搭上，不過他們已經打算等過了年就開始弄了。距離春天天氣暖和還有一段時間，倒是還能睡上一段日子。不過，宋建設的東屋裏想了想還是決定先不搭了，畢竟他倆要不了多久就要回縣城裏了。

八個小的橫著睡在火炕上，底下熱烘烘的暖意包裹著他們，上面蓋著兩床被子，一薄一厚，睡在裏頭暖和極了。

幾個小的聚在一塊本來就鬧騰，說是睡覺了，但是一會兒這個說上一句話，一會兒那個又說上一句話，說著說著一個個的又都精神起來，恨不得都翻起來開始玩。

還是博文開口管著他們：“都不能說話了，老實睡覺，等會還要起來守歲吃餃子，你們現在要是不睡的話，等會兒起不來守不了歲的話，可不要怪我們沒叫你們啊。”

半夜十二點正是他們睡得正熟的時候，本來就難叫起來，要是他們再不睡，那待會就更不想起來了。

聽博文這麽一說，寶芽立馬閉上了眼睛，小手交疊著放在小肚肚上，開始認真的睡覺。她想要待會起來和他們一塊吃餃子守夜，怕要是自己再不睡等會真的起不來了。

元寶他們這下也不敢再鬧了，都老實下來，這樣下去沒要多久，溫暖的火炕上就傳出了幾道均勻的呼吸聲。

楊玉蘭等他們都睡著後，過去給他們掖了掖被子，隨後也回了床上躺下了。

“幾個小的都聽博文的話，這會兒都睡著了。”楊玉蘭嘴角帶著笑輕聲的說道。

宋建業也笑著，伸手把鹽水瓶推了推換了個位置，等楊玉蘭進到被窩裏，裏面已經被鹽水瓶暖熱了。

“快睡吧，等會兒還得起來。”

“嗯。”

馮桂芝屋裏的火炕早就燒起來了，睡在裏頭一點也感覺不到冷。在舒適的溫度下，沒要多久她也睡著了。不過，想著等會兒還要起來，所以睡得就比較淺。

整個大隊的人這會兒都進入了睡夢之中，天地間都變得安靜下來，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響。等到了半夜十一點多的時候，馮桂芝從睡夢中醒來。她略微緩了幾分鐘，然後就起來穿上了厚厚的棉衣，出去燒香煮餃子了。

這會兒的天正是冷的時候，尤其是剛起床，冷熱對比下就更顯得夜裏涼了，感覺風吹過來都跟帶著刺似的，紮在皮膚上。

不過，這樣的冬天馮桂芝已經經歷過幾十年了，再加上今年還有火炕，所以這會兒倒是也不覺得有多冷。

馮桂芝拎著煤油燈進了廚屋，打算著自己把餃子煮好，等會兒再叫媳婦孫子起來。畢竟除了幾個小的睡得火炕，就只有她屋裏有了，所以就沒想叫楊玉蘭她們。反正煮餃子方便，也不需要做啥。

餃子都是包好放著的，馮桂芝舀了三瓢水倒進鍋裏，然後抓著柴火點著開始燒水。

不過，她這邊火剛引著，楊玉蘭就來了。她裹著厚襖子，過來直接坐在了鍋臺前面開始填火：“娘，你咋起這麽早。”

楊玉蘭本來也想著直接起來把餃子煮好再叫馮桂芝還有幾個妯娌起來的，倒是沒想到馮桂芝比她起得還早。

馮桂芝輕聲道：“你起得也不晚，幾個小的還在睡？”

“還睡著呢，等餃子煮好了我再去叫他們吧。”楊玉蘭說著捂嘴打了個哈欠。

“沒鬧騰吧？”

“沒，開始的時候說兩句小話，過一會兒博文幾句話就讓他們開始老實睡覺了。”楊玉蘭笑著道。

沒一會兒陳秀秀、孫素雲還有李清燕也都到了，看到廚房裏的馮桂芝和楊玉蘭，有點意外又感覺在意想之中。

“我還以為我起的夠早了，沒想到娘和玉蘭比我還早。”陳秀秀打了個寒顫拉緊了身上的襖子。

“可不是，我在娘家的時候我還是家裏最勤快的，但是來了之後跟娘還有玉蘭一比，我可就數不上了。”孫素雲笑著說道。

“沒有，我也就剛起來沒多久，我到的時候娘火都引著了。”楊玉蘭看著陳秀秀直抖身子，起來把位置讓了出去：“大嫂二嫂還有清燕，你們坐這邊烤烤手吧，外頭冷。”

陳秀秀確實感覺冷的厲害，也就沒客氣坐在了鍋臺前頭烤著火，孫素雲和李清燕還能忍得住，就沒有往那邊去。

沒要多久，鍋裏的餃子就好了，孫素雲過去拿碗，李清燕盛餃子，而楊玉蘭則是回了屋裏叫醒了幾個小的。

“博文博宇，起來了。元寶......寶芽丫頭，起來吃餃子了，吃完餃子咱們就能繼續睡了。”楊玉蘭輕拍著幾個小的說道。

博文博宇兩個人最早醒過來，迷糊了一會兒後，慢慢的清醒過來，然後幫著楊玉蘭一塊叫著幾個弟弟妹妹。

都醒過來後，楊玉蘭挨個的給她們穿上棉襖，然後一塊去了堂屋裏。元寶邊走邊打著瞌睡，寶芽的眼睛也有些迷蒙，裏面升騰起淡淡的水霧。她擡手揉了揉眼睛，搖著小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

餃子都已經端過來了，因為晚上已經吃過了，這次也只是圖個寓意，所以每個碗裏盛的餃子都不多，要是還想吃的話可以再加。

一家子人吃完守歲的餃子，這個年也算是完整的過完了。

之後幾個小的被帶回了自己屋裏，西屋暖和的火炕上只剩下了天恩和寶芽。之後楊玉蘭和宋建業過來了，一家四口躺在火炕上，不僅身上暖和，就連心裏也是熱乎的。

宋建業和楊玉蘭看著寶芽天恩熟睡的臉，滿心滿眼的都是滿足。

這樣的日子可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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